《慶餘年》改編自大陸網路作家貓膩的同名經典小說,是2019年第四季中國最熱門的戲劇,豆瓣網評分接近八分,許多人看了都給了不錯的好評。
主角範閒從現代穿越到一個平行時空,自小跟隨奶奶生活在澹州,有一個背景神秘從未出現的母親,隨著前往京都,踏入權力紛爭,歷經各種算計,揭開身世之謎,一步步書寫了光彩人生的傳奇。
我自己是貓膩的書迷,從他的出道之作《朱雀記》開始就有追,歷經《慶餘年》、《間客》、《將夜》一直到最新的《大道朝天》。我個人認為,從慶餘年到將夜這中間三部,是其架構邏輯最完整,也最精彩的三部小說。這其中,《間客》牽扯到星際與現代政治,《將夜》帶入了些宗教思想;但這兩部都沒有以算計權謀為主的《慶餘年》,適合改編為電視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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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我個人來說,一個劇要好看需要滿足以下條件。
(1)角色要能觸動觀眾心底的情緒。
(2)劇情要讓人有期待感與意外性。
(3)邏輯自洽。
首先聊聊角色:
【小范閑】
這小子其實也只出現一集,我個人是把它當小屁孩,沒什麼注意。但意外發現包含我家娛婦的阿姨們,都超超超愛小范閑。後來一直被我家娛婦催眠,也慢慢喜歡起這小子了。
我們常說小屁孩與機靈鬼只在一線之間,要成為人見人愛的機靈鬼,重點在於耍聰明但又不失純真與善良的性格。要會捉弄人,也要會被別人捉弄。因此在第一集「三打費介」後,又拜費介為師被毒的稀哩嘩啦,最後變成最交心的師徒,足以收買一大群阿姨嬤嬤嬸嬸的慈母心。
一齣電視劇是否熱播,關鍵全在「女性觀眾」,他們才是主導傳播、口碑、最忠心不貳的粉絲來源。小范閑的出色演技,讓《慶餘年》的第一集有了非常好的開頭。
【范閑】
張若昀這個角色第一集出來時,說實話路人感超高,完全不覺得這是個男主角,說實話帥也不算帥,一些笑點的鋪陳也有點刻意,光彩還不如一開始的小范閑。但隨著劇情的推展,它的確是演出了直男心目中那個該有的,對世界的吐槽感與距離感。
范閑是一個「穿越」的角色,他是用現代的眼光,去看古代的一切,這個角色的設定本身就和世間格格不入,反而和觀眾本身的背景較為一致。當他碰觸各種不符合現代思想的價值觀,就容易用各種表情或話語去吐槽。譬如當第一次聽到「內庫(內褲」時,第一次聽到婚姻已經被指定時,第一次知道有人要殺他時。
范閑的反應,在古代人來說都太過了,但對於一個穿越的現代人來說,尤其是對宅男來說,這些表情就是讀者該有的吐槽表現,反而能引起大家的共鳴。而瀟灑遊戲人間的態度,一直都是所有直男最潛意識的夢想。不然為什麼《城市獵人》的孟波、《笑傲江湖》的令狐沖會這麼受男生喜愛?
然而,若角色僅限於吐槽,則過於平面且膚淺,所以後面滕梓荆的死,才讓這個角色更為立體明顯起來。他讓范閑找到了人生的目標,不斷對抗「死的只不過是個護衛」這句該死的眾口之言。
這個事件之後,范閑依舊表現的輕挑張揚,但只要觸碰滕梓荆的相關事情,就會將心中的那股執著表現出來,這股執著包含了自責與不甘。
值得一提的是,滕梓荆老婆得知另一半戰死後的那段獨白,是我在前半段最感動之處。
"他願為你豁出性命,我一婦道人家,不識大體。我心有不甘,難掩怨尤,請你海涵。"
犧牲奉獻的價值觀有時過於道德正確的,這種正面悔恨怨尤的人性,也許才更貼近觸動觀眾一些。
【滕梓荆】
到這邊也不得不提滕梓荆了。這個角色很有趣,原著中是沒有死的。甚至在我幾年前的記憶中,這個角色在小說對范閑的重要性並不大,遠不及妹妹范若若,甚至弟弟范思轍。
網路小說的編寫中,很少會用這種「護衛之死」來帶動主角情緒的轉折。因為諷刺的是,在一般人的認知心中,大概要是至親、兒時玩伴、愛人之死,才算死得夠舉足輕重,足以讓人相信主角改變的動力。
藤梓荆在劇集中曾殺過范閑,兩人地位差不多,交往也不久,說實話讓他來做為改變主角的契機很冒險,甚至有可能會受到原著迷的攻擊。但我個人認為,這個角色有演出雙方之間關係的緊密程度;從日常對話的內容,到對於相互的調侃,藤梓荆在態度上從來沒有把自己當護衛,相對的范閑也一樣。
最深刻的一幕,是當藤梓荆決定守護范閑時,開頭直接用罵范閑蠢的方式來破題。「我是沒辦法看你太蠢才做你的護衛」這種意涵就代表了兩人立場的平等,後面藤梓荆半跪許下誓言,范閑那一句「行了你起來(別裝了)吧」,更是演繹出雙方超越階級的友誼。
也讓後面藤梓荆之死的衝擊更有說服力,而不僅僅是個單純的護衛之死。
【林婉兒】
女主角林婉兒超正,超討人喜歡,但在這個劇實在不適合。最主要是這個角色的人設就是傻白甜,在原著中也是一樣,非常難演出個性,也沒有扮演任何重要劇情轉折的任務。
我在這個劇中少數的幾次想要快轉,就是她和范閑"吹粉紅泡泡曬恩愛"的時候,我覺得她演技並不差,其實也有表現出人物單純底下的執著與聰慧,但也許在這齣強調算計陰謀的戲劇中,過於平順的個性就容易被其他角色吃掉。。
【慶帝】
說實話,前幾集我一直看到陳道明扮演的慶帝才醒來,不然身為已經知道劇情的書迷是有點想睡。當他一出場,我內心不斷在大喊,「沒錯,這就是我心目中慶帝的樣子!」
身為小說中的大BOSS,慶帝沒有名字,因為皇帝兩字本身就代表了威望。他望著你笑會顫抖,他稱讚你會想死,皇子順著他意時,他會笑笑的說「我身體健康你們不開心吧?」
你永遠不清楚他在想什麼,但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。慶帝大部分都是穿著白色簡樸的衣服,很隨意的在后宮中召見大臣,聊聊現在各地發生的事情。上一秒讓人功成身退,下一秒隨意的跟太監說「殺了吧」。
印象最深刻的,就是他和陳萍萍兩人睜眼說瞎話,胡說八道,把宰相之子被殺的事件,嫁禍給敵國作為開戰藉口的那一幕。
政治的東西沒有正確性,只有利益是否最大化。慶帝以他獨特的氣場,為我們詮釋了這其中的真諦。
【陳萍萍】
當我知道這部劇要改編時,第一個懷疑的就是「誰要來演陳萍萍??」。這是個非常難演的角色,原著中非常老練毒辣,但又異常的愛護范閑;功於心計卻又對值得的人重情重義,尤其在氣場上絕對不能輸給慶帝。
表演的空間非常有限,雙腿瘸了,角色個性又很冷靜,只能用細部的眼神去呈現。但看完第一季,如果慶帝完全符合我心中的角色,陳萍萍就是超越我心中的預期。
這個角色的扮演者是大陸演員吳剛,擅長演權謀劇但第一次演太監,聽說心中本來很抗拒,但擋不住劇組再三拜訪的熱情只好答應。
陳萍萍永遠都是在淺笑,身體好像弱不禁風一吹就倒,我印象中對他沒有什麼經典畫面,因為他所有的布局都是別人做的,設計言若海假裝背叛、誘使長公主透漏對於監察院的掌控,誤導肖恩對於范閑身世的猜測,甚至藤梓荊的刺殺都跟他有關。
他每天就是推著輪椅出去曬曬陽光,瞇著眼想著該下什麼棋在暗處,笑笑等著收割的那一天。
【長公主李雲睿】
每次看到這瘋女人出來,真是感到既冷血又刺激。在這大部分要角都極度內斂的劇情中,長公主骨子裡的瘋狂顯得出眾又動人心弦。她從來不會低頭,受挫也不會輕易落淚,即使被慶帝叫來訓斥,臉龐還是抬得高高的,從不覺得自己有錯。
某方面來說,她反而是劇裡面最以自己本心活著的角色。想殺人就殺人,想要權勢就勾結敵國,覺得范閑不適合林婉兒就想幹掉他。她唯一的弱點是林婉兒,但當她有難時卻叫林婉兒離她遠遠的,不屑跟任何人求救。
完全的瘋子惹人厭,有人性光輝的瘋子才有記憶點。林婉兒就是她的光輝點,也讓觀眾對於她的遭遇有種難言的垂憐。
至於最精采的那一幕? 當然是她讓范閑幫她按摩頭部時,直接說出自己就是殺死藤梓荊的幕後黑手。一邊享受著按摩,一邊享受被殺的快感。
你說她是不是瘋女人。
【海棠朵朵】
海棠朵朵在原著中的人設就是「村姑」。通常我們對村姑的定義,就是有點樸實無華,天真不拘小節的行為表現。不過辛芷蕾幫這個角色賦予了全新的生命,其中最特別的就是從頭到尾對范閑行為的「嫌棄感」。
這個角色的重點,在於和范閑要有良好的互動,但又不能表現出一絲對他的喜歡。村姑想做什麼做什麼,但又不能到傲嬌的狀況。其實從頭到尾范閑一直在撩她,但她還正經八百的要范閑自己小心不要愛上自己的樣子,實在太經典了。
小結:
其實還有很多重要的角色沒寫到,譬如范若若、范思轍、王啟年、沈重、肖恩等等,但有鑑於篇幅問題,就先不寫了。但這也說明了《慶餘年》之所以成功,角色的個性鮮明、演員符合甚至超越原著期待,是一個重大的原因。
以一個原著小說迷與直男來說,《慶餘年》第一季雖然有些小瑕疵,其中包含有些橋段劇情不夠緊湊,有些場景拖太長(譬如范閑背詩或是與海棠朵朵的跳舞),但整體來說瑕不掩瑜,在權謀算計上頗有另一神劇《瑯琊榜》的樣子。尤其最後言冰雲刺殺范閑的那一段,我相信很多小說迷馬上跟我一樣回去翻遍了書(都找不到這段),十足吊人胃口。
第二季還有很多亮點,感覺上甚至會脫離原本小說設定。海棠朵朵有沒有可能不再嫌惡范閑(原著他們沒在一起)? 天下最狂的四顧劍要怎麼登場?慶帝和陳萍萍之間的博弈要如何邁入高潮?范閑會成為棋子還是棋手?
讓我們一起期待《慶餘年2》的到來吧。
PS.謹以此篇文章獻給同樣喜歡《慶餘年》的李文亮醫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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